当朝阳照射在杭州国家版本馆连绵排列的青瓷屏扇上时,这座中华文明种子基因库从时光中苏醒过来,万卷缥缃、浩繁卷帙,汇聚成延续千年的江南文脉,不居如流的脉动清晰显现。“棐几临窗,缥缃数帙,窗外新篁,参差弄影”,这是宋人对书房雅致环境的追求,也可作为杭州国家版本馆的环境写照。馆内珍藏的中华文明“金种子”,或展陈于“棐几”上供人阅览,或珍藏于“书橱”内妥善呵护。重工精制的红木家具,置于大国书房,以君子般温润如玉的品性,承载文明,浸润文心,明珠入拿,增辉彩悦。这是一组“宋代园林神韵的当代藏书建筑”,总建筑面积达10.31万平方米,包括主书房、南书房、文润阁、山体库房、附属用房等13个单体建筑,又被称为“文润阁”。杭州国家版本馆,强调宋韵而非宋式,尽管浙江省委文化工作会议于2021年提出“宋韵文化”之说,但中国家具界并未有“宋韵家具”的说法,因此,杭州国家版本馆在选择所展陈的红木家具需要完成一道“必答题”——对“宋韵家具”的理解与阐释。因此,“宋韵家具”的打造没有前例可援。在与众多专家、学者、大师交流讨论后,家具供应商品牌明堂红木锁定了“宋韵家具”的概念:拥有宋式家具的基本特征,对应当下生活的实际需求。简而言之,“宋韵家具”立足于宋代“绚烂至极归于平淡”的审美理念,造型简练严谨,装饰素洁精雅,气质理智知性,但又把实用功能和内在毓秀巧妙融合,张扬理性至上、经世至用的实用主义精神。“宋韵家具是高雅的,文质彬彬;是高贵的,高古洗炼;是高华的,局量渊雅。它不流于俗,更不媚于世,于清冷中见入世的热烈,于秀颀中见磅礴的风骨,带着一种文化发达、经济富裕的含蓄优雅,但又符合当下的中式审美需求。同时,它的每一处结构,每一个细节,都体现了现代工业设计的精髓,处处以实用为本,无冗余更不累赘。”2022年8月2日,杭州国家版本馆向社会公众开放运行。近千件红木家具散布于南书房、南阁、中亭、主馆一区及主馆各区的报告厅、贵宾厅、公众阅览室、会议厅等空间,自然无痕地与建筑融为一体。无疑,由杭州国家版本馆提出的“宋韵家具”,是中国家具界的创新理念。而要把理念落地为实物,需要设计创新。
如果仔细观察,不难发现这些家具有一个共同特征:造型平直方正,结构基本上以直线部件交结而成,外观挺秀刚直。以桌子为例,无论是书桌、长桌还是几案,均采用“四面平”样式,腿足和桌面形成直角;不像明清家具的腿足位置内移,造成桌面“出头”;桌子和腿足之间也没有牙板、束腰等结构部件,而且都是直腿,不像明清家具的腿足形式多元、装饰多样。各种柜子也采用直角形式,腿足呈直线形,不像明清的柜子腿足多外撇。这样的特征也表现在花几、茶几之上,简洁的框架结构和严谨的比例尺寸,让任何装饰都显得多余。
事实上,无论是宋式还是明式、清式,书房家具都较厅堂和卧房家具更加简洁内敛,防止家具上过多的装饰转移文人的注意力。
在众多家具中,两款仿文澜阁书柜是当之无愧的“重器”。这座清代乾隆时期为珍藏《四库全书》而建造的全国七大书阁之一,如今是浙江省博物馆的组成部分。阁内的藏书柜是典型的高脚直角柜。根据版本馆的馆藏条件,借鉴文澜阁藏书柜,设计了文润阁版的藏书柜。首先是降低腿足,因为藏书柜放置在主书房的二楼,不易受潮,同时有利于扩大柜内空间;其次是增加高度,根据藏书空间把柜体高度增加到2.5米,柜内空间分成5层,可以储藏更多书籍;再次是更换柜门,把文澜阁版的实木柜门改成玻璃柜门,方便快速查找书籍,原先刻于柜门上的“文澜阁尊藏四库全书”等字样,转移到了柜的侧板上。因为柜子变高变宽,里面的搁板相应变厚,安装于腿上的牙板也加宽到与腿足同长,强化了柜子的承重力,保证了柜子整体坚固。另一款柜子则将推拉式两扇柜门,改成了左右移动式单扇门,内部空间分成7层,在使用上更加灵活。案几的代表当数宋韵长桌,长达3.9米的桌面与同样长度的背板构成直角形。如此长且厚重的桌面却没有用霸王枨、牙板等构件支撑,而是靠两个小几作为支架。两个小几8条腿,较之普通桌案的4条腿,承受力大为加强。每个小几的中部还有一个抽屉,既能收纳杂物,又能起到加固作用。这款长桌主要用于展示或者临摹书画长卷。把长卷平铺于桌面,可以清晰观赏;把长卷固定于背板上,则可以坐在桌前从容临摹。而类似的另一款长桌,作为支撑件的正方形小几不设抽屉,造型更加简洁,底部却设托板用于置物,同时加固腿足;桌面安装有玻璃罩,内置斜板用于陈设摊开的书籍,方便人们以更舒适的姿势阅读。一桌一柜,造型方正规整,线条干净利落,毫无冗余构件,却又非常考究,吻合空间需求。这正符合了宋代的精神内涵——宋代是一个文人当道的时代,更是一个理性的时代,宋明理学在此时发轫。体现在家具上,就是追求秩序和法度,欣赏工整而规范的美。因此宋代家具以矩形为主,外观方方正正,挺秀刚直,比例和尺度都精心推敲,严谨工整。即使是在作为会客空间的南书房内,沙发、屏风、茶几等家具都以直线构成,除了内勾的沙发马蹄足,没有另外曲线部件。但是精心搭配的软包,为方正刚直的家具带来了热情和温暖。一个耐人寻味的细节是,这些桌案都用了最简单的明榫,柜子则以格角榫为主。这是因为宋代的榫卯结构还未成熟。榫卯作为隐藏于内部的构件,一般人不会留意。但制作宋韵家具,就要遵循宋式榫卯结构,保证家具拥有宋韵的灵魂。正如君子慎独,不欺暗室;卑以自牧,不欺于心”。在传统家具产业亟待迭代升级的当下,通过设计创新,重树消费信心,改善生活品质,正是时代的课题。“杭州国家版本馆作为展示大国文化形象的高地,其对家具的设计需求,其实深蕴新时代文化价值输出的良苦用心,这也是馆方强调宋韵家具的终极意义。”张向荣说,来自多个渠道的反馈显示,参观者在欣赏阅读馆内的藏品时,对馆内的家具同样颇感兴趣。因为,较之图书馆、博物馆等文化场所内千篇一律的书柜、展柜,版本馆内的“宋韵家具”是那么的落落大方而独具风韵,和馆内的宋韵建筑、园林一起,构成了文润阁鲜明的视觉标识系统。这些带着宋韵风情、江南风范、中国风采的“书房”家具,或将成为新时代“宋韵家具”的标本,作为中国家具文化的“新基因”、当代书房家具的“新版本”,为家具产业带去新启迪。是以政府指导为依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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